交镝【沈夏沈】15
15
夏夷则将车开入一处郊区庭院。
沈夜没有头盔，进城后立刻会惹来交警注意，何况车还是抢来的，夏夷则不敢冒险。
庭院中有不少花草，主人似乎很爱园艺。但又疏于打理，以致杂草渐渐占据半壁江山。行动前沈夜曾打探过夏夷则的资料，这里并不是他的住所，当然也不是清和的。房子里无人居住，夏夷则从后门花坛边摸出钥匙，直接开门而入。
夏夷则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在抽屉里翻找着，沈夜跟进来道；“找什么？”
夏夷则先取出一个家庭医药箱，又翻出一把餐刀，递给沈夜，然后迅速脱下衬衣，转身双手撑着水槽边。
“脊柱大概第7节左边有定位器，把它取出来，别弄坏了。”
沈夜掂了掂手中的餐刀，分量不轻，是银制的，手柄还刻着繁复的花纹，质疑道：“你就没有更好的工具了？”
“你放心，试过了，够锋利。”
沈夜环顾左右，这个厨房一看便是不开火的，那几把摆设的厨房用刀自然更不合适，便也不去探究他说的试过是什么情况了，反正挨刀的人不是自己。
内置定位器一般都只是浅浅的放在表皮下，但夏夷则的背部看不出任何迹象，在用力摸的情况下才隐隐感觉到异物。放的如此深，几乎紧贴肺部。如果背部遭受重击，很可能导致肺部重伤。如此放置定位器，显然是将自身安危完全置之度外的。
沈夜突然问道：“有酒么？”
夏夷则不解的回头，还是指了指门后的橱柜。沈夜打开橱门，发现惊人的一幕，与周围一般无二的橱门后竟是一个小型的恒温酒窖，所藏还都是珍酿。
“你竟然有麦卡伦1926。”
“师父喜欢喝酒，想在生日的送他，就收了两瓶。”
沈夜毫不客气的取出一支，夏夷则还未来得及出言制止，他已打开了瓶塞。空气中立刻飘出一股醇酒的清香，沈夜取了杯子，倒了一杯，低头一闻，露出难得的赞赏神色。
这酒全世界只有四十瓶，单一麦芽混合干燥集中，整个酿造过程都没有水的加入，因而格外醇厚。
沈夜将酒杯往前一推，夏夷则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饮酒，沈夜不由可惜道：“真是暴遣天物。”
好酒需浅酌慢饮，夏夷则自是知道，但眼下显然没这个时间。一口气下去，浓烈的味道遍布口腔，从喉咙一直到腹部都是热辣的，额角也微微渗出汗来。他不耐烦的催促沈夜快点动手。
沈夜也不言语，取了酒精棉花擦拭餐刀，便直接往夏夷则的背上划去。比之一般餐刀果然锋利，沈夜原打算只是一个切口，虽然触碰到了定位器却无法取出，只能再横向一刀，十字切口，将皮肉翻开，用镊子夹出定位器拿出来即可。这步骤看似简单，但伤口不大，夏夷则血流的却多，镊子与定位器在伤口中滑动，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之前夏夷则都没吭声，除了偶尔控制呼吸几乎纹丝不动。渐渐都忍不住吃痛，闷哼出声。沈夜自背后所见也知其一二，夏夷则的肩胛骨缩起，支撑在身侧的双臂微微颤抖。
沈夜问道：“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无妨。”夏夷则回答的很快，虽然声音微弱。
这种时候如果是华月或者瞳在就好了，可惜空想无用。沈夜重新擦了一下手上和镊子上的血迹，调整姿势，再次与定位器周旋。
终于取出来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出了一口长叹。
伤口其实不大，却搞得到处是血，从背部一路至裤腰都是血迹斑斑，看上去竟比砺罂的刑讯更惨烈，沈夜虽自认无错亦觉有点怪异，随口一问。夏夷则轻描淡写，说是自己体质问题，血小板少，容易流血不止。
沈夜点点头，包扎时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夏夷则跑上楼去换了一身衣服，待他下来，发现沈夜自瞻自饮，一瓶酒已去了大半，用的还是刚才那只杯子。
“你可知这酒的价格？”夏夷则经过时用食指反手轻点瓶身。
“我的手术费也不低。”沈夜面上带着红润，这话说出来便显得没有平日里那么盛气凌人。眼前的夏夷则换了一身休闲运动服，看着倒更像大学生，他挑了挑眉：“接下来，你是要去上体育课？”
“本来就是以前的衣服。”
对沈夜的调侃夏夷则回答的很认真，显示了他的心情，也印证了沈夜对房子主人的猜测。虽然室内没有照片，但这屋子的布置处处显示了女主人温柔典雅的品味。
夏夷则将餐刀擦洗干净后又放回原处。沈夜脑海浮现关于夏母的那句话‘因抑郁症于数年前割脉自杀’。沈夜本想开口，终究还是将话与酒一道咽了下去。每个人都会有点不想被提及的地方。
夏夷则的计划很简单，之前他告诉叶海沈夜已向他自首，叶海自然催促他将人快点带回局里。夏夷则却又以砺罂案国防部还要向沈夜询问一些情况为由表示还要耽误一时半刻。
这种理由叶海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只要与国防部进行确认，马上便知事情真假。不管叶海以为夏夷则是同谋还是被骗，接下来肯定就会追踪夏夷则身上的信号，而他们停留了半个多小时的地址叶海也定会派人去查，然后就会在这个屋子里发现一些血迹和制作简易炸弹的材料碎屑。以叶海常年处理情报的能力，判断沈夜挟持夏夷则的可能很高，而这也是夏夷则的目的。
不得不说沈夜是个中好手，仅用车库里的那些材料就真的做出一个定时炸弹来。这种时候才让夏夷则想起来他国际恐怖分子的前身。
“果真是危险分子。”
“过奖。”对于夏夷则的赞扬沈夜十分坦然，随手又将引爆器拆解成碎片扔进了邻居家的垃圾箱。
10点15分
两人再次出发，这次选择搭乘公交和地铁去往市区。沈夜是习惯于藏匿人群中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往都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两人同行的时刻十分罕见，如果是瞳和华月他可以完全不管不顾，因为他们总会跟上他，但夏夷则他却总有点担心。沈夜的目光总要不时在人群中扫过，好在每次他总能一眼就看到那个纤长的身影，或远或近。
买地铁票的时候，沈夜敏锐的回头，原是队伍旁一位小女孩在看着他，沈夜自认自己不是孩子喜欢的类型，除了沈曦旁人的孩子一般都躲得他远远的，果然他只是回看了两眼，那孩子就有要哭的意思。沈夜有点头疼，这种时候若孩子啼哭，惹来旁人注意实在不是好事。
远处的夏夷则走出人群，蹲下来与孩子轻声说了什么，孩子转瞬便换了脸色，他便拉着孩子在自动贩售机买了包糖果。不远处一个妇女跑过来，拉走了孩子，还留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这种差别待遇沈夜只能嗤之以鼻。
地铁进站的时候，借着人潮夏夷则靠近沈夜身后轻声道：“知道刚才那个女孩为什么盯着你看么？”
沈夜依然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既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如此夏夷则便默认他是想知道的：“她说喜欢你的眉毛，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样倒挑起了沈夜的好奇心：“哦，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那是画的，但画的不好，画岔了。”
话音未落人已挤进了车厢，沈夜发作不得，只在原地微微发怔，在地铁关门前，才踏上地铁。
靠门站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自觉的在车厢寻找夏夷则的身影，那小子正坐在车厢左侧中间的座位气定神闲的装睡。不知何时夏夷则不但对他毫无惧意，甚至还经常这般出言戏弄。若是以后有机会，定要让他知道他沈夜的厉害。
察觉到沈夜的目光，夏夷则嘴角难以察觉的轻轻上扬，之前还担心他会不会被气到不上车了。好在这个插曲并没有打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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